午间的皇城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,人间烟火气最是此时。
皇宫高耸的红墙将民间的繁华拒于千里之外,独留难以接近的肃穆之气。
重兵把守的朝天殿。
女帝珠玑没有例行午休,仍在伏案处理今日繁重的政事。
紫铜香炉里的安神香添了一遍又一遍。
略浓的香气充斥着金黄璀璨的宫殿,闻久了让人头昏脑涨。
等上一勺香粉燃尽了,负责添香的女官打开白瓷做的香罐,捏着银勺子,翘着兰花指,从瓷罐里挖出半勺鹅黄色的安神香粉,轻叩炉边,续上快要消断的白雾。
“咳咳……”
珠玑抬袖捂嘴,压着嗓音咳了几下。
这点小动静可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,纷纷侧目看向她。
别的人咳几声是没所谓,这位可是阳麟至尊之人,光是叹口气都要震得朝野上下抖三抖。
站在一旁随侍左右的女官们唯恐龙体有恙。
一抬头,同僚们的脸上都是同样的欲言又止的神情。
她们想劝君主去休息,但是圣口未开,手下人自作主张就是逾越。
陛下这些日子睡得晚,天未亮又起床准备上朝事宜,睁眼闭眼都是阳麟大事小事,唯独没有她自己的歇息时间。
就算龙体强劲也不能这么挥霍呀!
她们眼神交流几番,决定把离陛下最近的女官推出去,让她代表她们说话。
“陛下,您已经批了好长时间的折子,是否需要稍做休息?”
女官走到珠玑案前,按照宫里最规矩的姿势向君主行礼。
圣口不开,她等臣民不能随意直视圣颜。
珠玑让她平身,手里的折子又翻了一页。
“今年阳麟各地灾荒频起,妖魔乱世,朕放心不下。”
听到这话,女官们暗自摇了摇头。
果然陛下还是这么我行我素。
如果不是她自己想休息,无论谁来了都劝不动她。
宽敞的花梨木桌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。
虽说转了几手的消息未必百分百属实,但眼下的情况和钦天监预测的确实有所出入。
阳麟国每年的第一大典是由皇宫主持的祭天礼。
开春时,皇帝率领宗亲氏族、文武百官与民同贺,以礼效上苍护佑阳麟社稷。
负责观测天象、修制历法的钦天监会在祭祀典礼上宣布今年的大气象。
有些年数或旱灾多,需要提前建渠引水,以供旱季灌溉农田;
有些年数或涝灾多,需要警醒百姓未雨绸缪,加固堤坝……
今年明明应该是风调雨顺的运数,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。
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数。
只能说,人算始终不比天算。
面对强势无情的运数,身为人类的君主,珠玑只能尽量面面俱到。
虽说目前朝中大臣还算安分,哪怕有小心思也能互相形成制衡之势,朝廷的事情暂且不必多心。
但阳麟朝野的势力盘综错杂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加之迟迟未定哪位皇嗣坐镇东宫,各派势力都认为自己有角逐帝位的潜力,看似风平浪静的东宫实则早已卷入朝中的暗涡。
暴风雨前的危机或许早已开始。
“陛下,大皇子殿下求见。”
门口的护卫进来请示珠玑的旨意。
“放他进来。”
“遵命。”
圣口既开,在门口等候的琦玑再次理了理衣裳,俨然一副高贵雅致的皇子模样。
“儿臣来给母后请安。”
“平身。”
“谢母后。”
“东宫的掌事说你昨晚夜不归宿。怎么,忘了宫里有宵禁?”
“回母后,儿臣昨夜本想及时回宫,谁知路遇妖魔祸众。我率亲卫前去追击,熬了通宵才将那妖魔斩于马下,护佑臣民得以安睡。”
珠玑抬睑扫了他一眼,语气淡漠地说道:
“朕倒看着你满面春风,好不快活?”
琦玑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他很快又调整好表情,恭恭顺顺地回答:
“儿臣每日沐于皇恩,自然如春风拂面。”
“行了,恭维的话朕不爱听。你身为皇嗣之长,要时刻以身作则,给你的弟弟妹妹树立榜样。”
“是,谨听母后的教诲。”
琦玑心里满是不屑。
宫外那么多的大好春光还在等着他呢。
“以后再要宵禁时间出宫,必须按规矩报备,不准私自留宿在外。”
“儿臣遵命。只是……”
琦玑故意不尽话意,揣着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吸引珠玑抬头看他。
不必他多说,珠玑心领神会。
这是有些话不方便被其他宫人听了去。
“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“遵命。”
除了琦玑以外的宫人都被珠玑遣退了,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。
“儿臣有一事不明白,恳请母后为儿臣解惑。”
“说。”
“住在偏殿的那位……”
琦玑煞有其事的往前挪几步,放低了声音继续说:
“璇玑皇妹近些日子似乎总爱往宫外跑,别说是赶在宵禁前回宫,我瞧见好些日子她都在宫外夜不归宿。”
琦玑说话总是这样话尽未尽,若有所指,总要人往深处多听几层才能品出话里是什么味道。
“是吗,难怪朕好些日子没见着她,原来是擅自待在宫外了。”
“这可坏了宫里的规矩,皇妹怎么能趁母后日理万机,偷偷钻母后眼光的空子呢!”
琦玑摆出为人兄长的模样,数落起自己的皇妹,那可叫一个用心负责。
“近些日子不大太平,儿臣以为要多防范邻国势力,以免细作流入,窃了阳麟的机密。”
“何出此言?”
“儿臣近些日子微服私访,见城里多了不少异域面孔。”
“前些日子是迎夏节,异乡人增多不足为奇。”
“母后所言极是。儿臣又注意到,皇妹三番两次出宫,似乎都爱往同一个去处钻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“或许是皇妹在宫外寻得艳遇,整日和一名民间男子结伴而行。”
珠玑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:
“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,朕没精力管这些鸡毛蒜皮。”
“哎呀,儿臣嘴拙,不该说这些分散母后的龙思。儿臣只是有些担心皇妹,万一那个来历不明的民间男子是别国细作……”
琦玑顿了一下,似乎是专门留出这一小段沉默的空隙,任由他人发挥想象空间。
“儿臣知道母后日理万机,没有精力管那个孤僻的皇妹。身为兄长,儿臣自认为应该多些关照她。”
“你有这份心,朕听了深感慰藉。朕国事繁忙,难免忽略这些细节,你就替朕多关心你的手足吧。”
“儿臣遵命。”
琦玑恭敬行礼,后撤着退出了宫殿。
是啊,他可是大皇子,当然会“好好关照”他的竞争对手。
这些吹耳边风的话语看似不起眼,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。
即便是谎言,只要他说上一百次、一千次,假的说不定也会成真。
要杀死一个人,除了快刀斩乱麻,还可以像这样以话语为攻势。
钝刀子割肉般,一刀、一刀的……
将对手置于死地。
皇太子之位注定是他的,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位也是他的!
谁想和他竞争,通通都得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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